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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不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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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不配

“虎符!”元衍慢條斯理吐出這兩個字。

聞言,元昭笑出了聲,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般,“元衍,你恐怕是想奪兵權想瘋了吧?虎符一半在我這兒,一半在父皇手裏,我的這半即使贈予你,你也調不動二十萬西南大軍。”

“怎的調不動?當年父皇給了你見符如見人見符即執皇命的特權,別以為我不知。那二十萬大軍就掌控在你手上,任你調遣。”

是嗎?元昭反問自己,班師回朝後,建元帝表面賜予他無上的榮耀和數不盡的榮華富貴,虎符雖未收回,但是嚴令他再回西南,將他軟禁在京城,將與兵分離,嚴防死守他擁兵自重,威懾皇權。

而這一切又晚了四載。皇室傳言建元帝最疼愛他的第九子,自打失蹤後,秘密搜尋多年,對外則聲稱九皇子在十三歲那年暴斃而亡,只有他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,這四載建元帝並非真心尋回他,即使是真心,難不保是為了制衡襄王元衍,而且,大晟成年皇子日漸雕落,剩下幾個嗷嗷待哺的幼子不堪重用,若無人接棒,他的元氏江山岌岌可危。

畢竟他真正器重的皇子是他的大兒子太子元澤,曾經兩度被廢,他都不舍得殺了。而他元蕭是甚麽人,靠弒父殺兄奪得帝位,靠殺妻和滅妻族鞏固帝位,能有多疼愛沒有任何依靠的九皇子?

不過,即便如此,這虎符也不能交給元衍,它是他將來報仇可以遏制元蕭的工具。

“元衍,你想要虎符,應該去向父皇要,如今你是他最器重的兒子,除了這江山,想要甚麽他不會不給?”

“哈哈,哈哈!”元衍哈哈大笑,“九弟,你可真會說笑!明知我想要的是甚麽,故意激我。行,今日咱們難得有機會在此敘話,我就將話挑明了,也不怕你遞話給父皇。我,元衍,要的就是他元蕭的江上,怎樣?嗯?”

“那我就預祝皇兄您早日得償所願!”元昭神色凜得如被覆蓋了一層冰霜,面部的每一道線條都透著冷峻。他知道元衍的野心,從他發現太子被廢與他相關起,他就知道他的狼子野心,只是未料及,他竟能將他的欲望毫無顧忌、光明正大表達出來。

一旁毫無存在感的林正,瞧著元衍那瘋批樣,驚嘆他家王爺犯病都沒有眼前這位癲,可真是覬覦皇位著了魔。

“九弟,如何?”元衍追問元昭。

元昭不言語,沈默的望著他。

“呵!”元衍突然輕哼一聲,嘴角上揚,“九弟,你太不聽話了!”

他起身,慢悠悠踱至一排書架前,面對元昭,說道:“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拖延時間,你在我這與我周旋,你的暗衛卻在我的王府四處搜尋,等搜到人帶人離開,你不用交出虎符也能輕而易舉離開……”

他頓了頓,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,露出如惡魔般可怕的眼神,直逼元昭,“你以為你就能那麽容易搜到人?”

元昭頓覺不妙,目光移到元衍身後的書架,果然,他一只手撥動書架上一個巴掌大小的楠木盒子,只聽“哢擦”一聲,書架平緩移動至一旁,露出一面平整的墻壁,接著墻壁上內嵌的一扇門從外向裏打開。

元昭目光探進門內,有一條甬道,亮著燈,昏黃的燭火搖曳,並不亮堂,一股寒氣從裏面往外直灌,有些冷。

恰在此時,一聲慘叫入耳。

元昭的心緊跟著一顫,霎時,血氣上湧,怒火中燒,拾起劍朝元衍直直刺去。

“王爺,不可!”林正抱住他的腰攔住他。

元衍舉起雙手,看似懼怕,語氣卻十分從容,甚至帶著幾分勢在必得,“元昭,我勸你想清楚,與其一劍刺穿我,不如進去瞧瞧!”

元昭面色通紅,額頭青筋暴起,握住劍柄的手指骨節泛白,似乎在極力克制將面前的人刺個對穿的沖動。

不過,他十分清楚,看似平常的書房實則機關重重,看似他獨身一人,實則四處布下暗衛,只要他一劍刺下去,不說元衍是否一劍斃命,他定是逃不掉,他的婉婉更是逃不掉。

一刻不能再等,報了仇又怎樣?這世間若沒了婉婉,他活著還有甚麽意義。

元昭將虎符扔給元衍,箭步沖向密室。

待觸目驚心的一幕撞進他的眼眶裏,積壓太多的憤怒終於噴薄而出。

章婉清整個人被吊起,全身濕漉漉,從胸部到小腿爬著十分可怖的鞭痕,獻血染紅了白色的中衣,尤為刺目,她雙眼緊閉,眉頭緊鎖,似乎在強忍著痛意。

“都殺了!”元昭恨得壓根癢癢。

“是!”跟著元昭進入暗室的兩個暗衛得令,立即抽劍廝殺。

元昭利落揮劍,砍斷了鐵鏈,章婉清身子一軟,在他接住她時,她身子猛然一顫,像只蝦米縮成一團。

他一碰,她又一顫,根本近不了身。

“婉婉,莫怕,我來了!”與章婉清同樣顫抖的是元昭痛得麻木的心,他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,難言的痛意和無盡的憐惜化成淚水,溢出眼眶。

章婉清臉色蒼白,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,眼睫顫動,在聽見呼喚她的聲音時,她緩緩張眼,嘴裏低聲囁嚅:“阿山,我好疼。”

可是當她真正將雙眼打開,模糊的影子清晰可見時,她又閉上雙眼,眼角滑落一滴淚,將身子蜷得更緊。

他不是她的阿山!他是元昭!

這細小的動作落入元昭的眼中,令他十分痛苦,也無比後悔,瞧他都做了甚麽,她見都不想見到自己。

“婉婉,我們回家,你忍一忍。”元昭伸手將懷裏的人攏緊了些,她如驚弓之鳥又是猛烈一抖,牙齒也在打顫。

望著懷裏抖成篩子的人兒,他怒目切齒,“元衍,我定會讓你付出代價!”

步出甬道前,元昭聽見兩道一劍穿喉的聲音。

“抱歉,九弟,我吩咐過他們不可傷了弟妹分毫,他們偏不聽話,你莫怪。”元衍見到元昭懷裏破敗的人兒,也是意外。雖說他確實想要利用此女試探元昭,但是在不確定他能為她做到甚麽份上時,不打算太過分。

出乎意料的是,他不僅來得快,張口就要人,確定了此女在他心中的分量,順勢要挾他交出虎符,居然成了。

“虎符都交給你了,殺了你兩個高手,算做禮尚往來,不過……”元昭掀起眼皮,遞給元衍一個狠戾的眼神,“但凡今後再動她一根頭發,信不信我不僅會與你同歸於盡,還讓你永遠夠不著你畢生追求的皇位!”

那眼神十分可怕,元衍確實有被震懾到,他相信這位九弟雖然沒有與他相抗衡的實力,但是在破罐子破摔的情況下,與他同歸於盡不是假話。

幸好起初沒有打算弄死他的女人。那兩人自作主張,死了也活該。

從襄王府出來時已近天明,章婉清沈睡了一日一宿,期間高燒不斷,再睜開眼已經是傍晚,燒也退了。

似曾相識的絲羅帳、案頭、茶幾……章婉清猛然坐起,因動作幅度太大扯到傷口,她疼得“嘶”了一聲,就這細微的一聲,也被守在外間的元昭聽見,他快步走進裏間,蹲在床頭,詢問她,“婉婉,感覺如何?傷口是不是依然很疼?”

問完,他開始查看她的傷口,欲掀開她的中衣和被子仔細瞧,又覺得冒失。

未等到她的回答,他擡眸,恰好對上她的目光,眼神頗為覆雜。

“你果然早就記起來了!”明明恨他,章婉清卻發現在說出這句話時,有種釋然的感覺。

“對不起,婉婉,我不該騙你!”為了保護她,他選擇了與她不相認這個最為殘忍的方式,而事實證明,即使與她保持距離,也難保她的人身安全,早知如此,他就應該將她護在身邊,就不會發生那慘痛的一幕。

“一句對不起就能抹掉你的所作所為嗎?元昭,你未免太自以為是!”

她喚的不是阿山,也不是蘇寒山,而是元昭,她定是對他失望透頂,就連他備感親切的稱呼都變了!

“我……”元昭語結,一時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。

章婉清懶得與他多費口舌,現下不願見到他,甚至與他同處一屋,她都覺得窒息。

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,元昭一把按住她的雙手,緊張道:“你要做甚麽?”

章婉清垂眸,看都不看他一眼,“自然是離開,回到我該去的地方。”

元昭一聽,慌了,“你要去哪裏?”

“無需你管!”章婉清抽出自己的手,執意下床。

“你不可以離開!”元昭控制住她的雙手,阻止她下床。

“放開!”章婉清恨恨的盯著他,說出的這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般。

“不放,你不能離開這兒,聽話,婉婉!”

章婉清一聲低吼:“你不配喚我‘婉婉’,那是阿山才可以喚我的稱呼!”

心中一陣刺痛,元昭鎖住她雙手的手掌松了幾分,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他的迫不得已,只能重覆道:“婉婉,對不起!”

“元昭,勿要再道歉,我只要你讓開!”帶著怒意的命令,章婉清胸口劇烈起伏,元昭終於意識到自己將她傷得太深太深。

可是他仍不能放她走,雖然與元衍達成協議,答應不會再傷害她,但是萬一呢,萬一元衍變卦呢?

他實在是怕了,在暗室見到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樣子,他差點以為她真的死了,當時若是真的斷了氣,他不會懷疑自己會做出即刻自盡與她共赴黃泉的舉動。

甚麽報仇,甚麽謀劃,統統不要!沒有婉婉,一切都毫無意義。

“元昭,若不想要我恨你,你就讓開!”她重覆道,無情的抽出自己的手,仿佛他是洪水猛獸,盡力要擺脫。

元昭的手掌一空,低頭瞧著還留有她餘溫的雙手,想起那日在白象山驛站,他也是此番無情,拒絕她的靠近。

那個滿心裝的都是他的姑娘,被他給弄丟了!

章婉清離去後,元昭仍保持蹲在床頭的姿勢未變。

林正擔憂,勸道:“王爺,這不怪您,您莫要自責!以後有機會再向章娘子解釋,告訴她您的苦衷,您是為了保護她才遠離她,她是個同情達理的人,定會理解您的。”

“晚了!”元昭嘆道,神情恍惚,像丟了魂般坐在腳踏上,一動不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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